週歲

女兒滿週歲了，一年的時光說長不長，說短不短，但因為每天都是耗盡了所有的心力在照顧著她，這些日子的記憶反而是鮮明又深刻。

我想這一年或許會是我人生中，最值得回味的一年吧。

新手媽媽的憂鬱，每天孤獨寂寞地照顧著孩子，我還記得那年冬天好冷好冷，抱著二個月大的嬰兒，有時候覺得全世界就只剩下自己一人了，戰戰競競如履薄冰，也不曉得能不能把孩子養大，常常寶寶睡到一半時還會衝去看她有沒有呼吸。

因為憂鬱而睡眠不足，身體輕飄飄地常常覺得半夢半醒，有時候我甚至懷疑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，夢醒來我會發現根本就沒有小孩，身上扛著的重擔也會卸下，我又可以過著以前自由自在的生活，然而我馬上明白這是現實，這重擔是要跟著我一輩子了。

主婦的日子一不小心就會過分簡單，起床，早餐，餵奶，換尿布，陪寶寶玩，睡覺，餵奶，午餐，換尿布，焦慮，睡覺，焦慮。間或穿插菜市場，咖啡屋。除了買東西之外，一個家庭主婦完全不需要開口說話，沒有事就沒有話。日子簡單得像一條傾斜的線，往內心軟弱的方向滑去。


日子持續春去秋來，從來沒有明確的起點和結束，但寶寶一天天長大，忽然之間會笑了，忽然會爬了，忽然又會走了，她的樣貌型態在這一年之內時時刻刻都在變化，有時候甚至感覺她睡了一覺，就變成另外一個人，生命那樣不可思議，我看著越來越不一樣的她，霎時明白了她是漸漸地會離我遠去。


「這世上所有的愛是為了相遇，只有母愛，是為了離別。」



明白了這件事，我終於知道過去這一年，是彌足珍貴的一年，看著寶寶這一年來的相片，那樣的表情，那樣的動作，是不會再回來的。如果未來女兒問起我她小時候的事情，我想我一定會這樣回答她：「小時候的你超級可愛，媽媽好愛你，每天都陪著你捨不得跟你分開。」

而今天，也是彌足珍貴的一天，我想，祝福女兒的同時，我也該留個位置來肯定與感謝自己。


「女兒，生日快樂。」還有，「辛苦了，我做得很好。」